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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坐火車,彷彿可以讓人抽離一切關於時間的概念,只要火車一路向前不停歇。 今個早索性請了假,拖著攪拌不適的腸胃,一路和數個不同的城市說早安。
  月台上,那些雀躍的,迷茫的,期待的,寂寥的,明亮年輕的眼睛,黯然落寞的臉龐,有著不同情緒的人們,同樣並列的站在月台上看著一次又一次的列車進站,似乎我們的青春也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循環在列車進站的喧囂喜悅和出站的寧靜安逸。
  重逢、離別、啟程、錯過、停留、巧遇、相知,總是在此上演著一次又一次!
  久別重逢的喜悅和送人離別的失落、旅途啟程的振奮和錯過火車的沮喪、巧遇故知的美好和停留他鄉的哀愁、買到座位的歡喜和一路久站的難耐,在觸碰到空氣時都開始發酵,好的壞的一起交錯慢慢的沉澱,直至最後和青春一起,變得如酒般香醇!
  月台於我而言,是个可以安静想事情的好地方,清晨七點的月台,處在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情境中,感受著城鎮一早的活力,深夜九點的月台,周圍的人群夾雜疲倦而泰然的臉龐,帶著一天的豐收返家,彼此之間擦肩而過的人們有著各自的目標,各自的旅程。
  在這之前,有些月台你從來沒有去過,在這之後,有些月台你再也沒有機會去。
  車上,總是要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沿途不斷出現和消失的天色,風景輪廓一幕一幕的出現,陌生而神秘的景色迎面而來成一種不可知的感覺,這景色讓人期盼,讓人不自主的引頸,並且忘記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直至火車到站。
  張曉風說:『給我一個解釋,我就可以再相信一次人世,我就可以接納歷史,我就可以義無反顧擁抱這荒涼的城市。』
  義無反顧的擁抱城市,張曉風可以,但我不知道,自己與你是否可以。
  這次的旅途,只有我一個人。 沒有日本東京的酒氣豪情,沒有杭州西湖的雨珠水氣,沒有布拉格的十二星座天文鐘。
  但駕駛,車長依舊在。 如同以往的驗票一樣,對著車長輕輕說了聲謝謝。 如同以往的讓位一樣,來回穿梭在車廂間找尋新的座位。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搭的火車,和母親一起,總是在高雄與雲林之間往返,母親在老家鄉和新生活中穿梭奔波的身影。我想起我高雄舊家的破舊單車,被我撕破的紗窗,和表兄長偷跑出去的夜裡,那閃爍的街燈,昏暗的街口,轉角走出來的爺爺,雙手拿著養樂多,走向一直哭鬧的我。
  到站,下車,天未暗。 迎面來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們,似乎我們還是那麼年輕,還是那麼任性,好像時光從來沒有消失過,好像步調從來沒有被打亂過,沒有補習,沒有考試,沒有出社會,沒有工作壓力,幾個人站在青春的月台邊,看時間如斯夫,看火車呼嘯乎,看著彼此從稚嫩的臉龐一下子的老了十幾歲,接著我們相識而笑,是毫無保留的大笑那種。
  天晚,坐上歸途的車班,窗外昏暗的景色,列車行經時的颠簸,如同人生一樣,先是火車亮起了車燈,接著彷彿開關被開啟的那般,一時間點亮了遠端近處上百家的燈火,從車內的窗外看出去,路上人車奔走,夜空蒙上一層鉛灰色的雲,一段又一段晃著的一閃而過路燈,彷彿老舊的電影膠片撥放著故事一幕一幕,最後一抹夕陽沉入地平線,整個城市在夜晚裡隱隱的浮動著。
  然後,
  你我桃之夭夭的生活,就在浮動的城市間度過了。

  你我灼灼其華的歲月,就在散髮的指尖中度過了。
  度過了,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歲月。
  這次的火車,發車了。
  敬,我們的青春,我們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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