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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教召,是第二次了。
 
  在開往台中的火車上,我聽著音樂沉思,如果以退伍後的時間來說,三年的時間內就招兩次真的是有那麼一點頻繁。
 
  【找一個和弦開始唱,那故事遺忘的時光。】火車向前,音樂也同時放著。1⃣
 
  還好這次被教召的夥伴,有很多是認識的老面孔,才讓我平衡一點點,但也只有一點點,畢竟能不要來當然還是最好,而這次其中一個夥伴,強者我朋友,而這是一篇關於他在這幾天的故事。
 
  
  某次的用餐,因為我實在是不想再吃豆芽菜,已經到了連看都不想看到的地步,所以乾脆直接不去餐廳,拖著朋友一起到了便利商店,想買一些比較接近現實生活中的食物,好讓我能透過食物跟外面世界稍稍連結一下,我挑了很久選了一個便當走去櫃台微波,而他則是拿了果菜汁,還有一個小麵包。
 
  看著我手上的微波食品,他開始跟我解釋喝波蜜有多健康有多好,問我要不要也帶一罐。
 
  「發票不要紙本,要用行動載具。」結帳時朋友很習慣的說著,然後從口袋拿出了好不容易偷渡進來的智慧型手機。
 
  然後剛好旁邊是某一連的連長......
  然後,就也沒有然後了,因為朋友的手機就這樣被收走了,在他還沒有介紹完那罐波蜜有多好的時候。
 
  「乾,衰小...環保愛地球錯了嗎。」拿著紙本發票走出便利商店,朋友罵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則是在一旁笑到肚子痛。
 
  還好朋友輾轉還是拿回了手機,不過也是隔幾天的事情。
 
 
 
  教召的最後一天晚上,晚上十二點多,窗外雨聲讓我翻來覆去睡不著,黑暗中看到有一個人影緩緩走出寢室,開門的瞬間瞥到了側影,是我朋友。
 
  我起身著了上衣,緩緩跟上,出寢室,我探著頭,看到他坐在樓梯口手上拿著已經點燃的香菸。
 
  「欸,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我驚訝的問。
  「沒有啦,沒抽,只是跟鄰兵借了一根,點來看看。」
  「這有什麼好看?」我不解。
  「你遠遠看這微光,像不像的螢火蟲?」他晃著手中的菸,試著拉到手臂最遠的位置,瞇起眼說著。
  「像是像啦,但沒看過這麼臭的螢火蟲。」我擺了擺手,揮去空氣中的菸味。
  望著煙,朋友不發一語。
  「幹嘛,這麼晚不睡,跑出來點菸看螢火蟲?」
  「晚上安靜,比較好想事情。」
  「在想什麼?」我問。
  「想家。」
  「短短五天而已,有什麼好想?」
  「已經兩個月了。」朋友笑笑的說。
  「什麼兩個月?」
 
  朋友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起身,朝外面走去。
 
  「拜託,外面在下雨欸。」我冒著雨跟上。
 
  在沒有光害的深山,照在濕地上的月光反而特別明亮,還好雨不大,索性就淋著雨跟他一起逛著營區,邊走邊看著夜景,邊聽著蟲鳴聲邊分享更新彼此這幾年的狀況,聊著聊著,最後我們停在一個五百障礙場前面。
 
  「欸,要不要再來帥一次。」朋友用手肘推了推我。
  「不會吧......」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瞪大眼看著他。
  他轉頭給了我一個白癡的笑容。
  「現在半夜,還下雨,我只是來教召而已耶。」我繼續說。
  「扣掉壕溝、低絆鐵絲網,那兩個太難,其他應該都還好。」朋友自顧自的指著前面幾個設施說著。
  「沒有,每項都不好。」我翻著白眼。
  「哈哈哈,走啦,這次教完就不會再來了,以後哪有機會可以再跑這個。」他邊笑邊說,然後開始拉筋,無視我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去。
  「等一下那個板牆,你就用力跳,雙手捉住牆頂,擺身側身腳掛住,用力一勾就會過了。」
  說完起步就開始跑。
  「過你卡好。」我緩緩跟上,順便很有禮貌的問候他。
 
  還好放棄對我而言永遠都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過了雙木欄的爬竿,在我卡在一半上不去的時候,立即果斷放棄,拍一拍身上的雨水,我就走向旁邊的水泥階梯坐了下來,拿起耳機開始聽著音樂。
 
  【夢是把熱血和汗與淚熬成湯,澆灌在乾涸的貧瘠的現實上。】所以你就是一定要在半夜煮湯就是了,聽著歌看著他越過高牆我若有似無的想著。1⃣
 
  淋著雨的視線,讓景物在夜晚變得朦朧,望著他的身影,跳下高跳台、繞過壕溝、最後跑向獨木橋,時有時無的月光加上綿綿細雨讓距離感變得模糊,我忽然覺得在這當下時間過得好慢,不只在營的五天,在世的這二十八年也是,忽然有種這一路上你我都辛苦了的感覺。
 
  「走吧,回去,滿意了。」喘著氣的聲音,將我從恍神的狀態拉回來。
  「終於,我都快睡著了。」我打了哈欠,伸了腰。
 
  起身時,我看到他的眼神和剛才不太一樣,這回明亮了許多,彷彿是完成一件偉大的事情那般。
 
  回程的路上,我想起在高中或大學的時候,那時總是說走就走,比賽、夜衝、旅行。就算隔天要期末,就算父母下了最後通牒,卻還是拼了命想留下或帶走些什麼,回首才發現曾幾何時,我已經離那個時候好遠好遠。
 
  【While we were so young, we're stupid but strong.】我腦袋忽然浮現了這句歌詞。1⃣
 
  那晚,我爬回床鋪,隨手擦了身上的雨水,換了件乾的上衣,倒頭立馬秒睡,隔天聽他說才知道,他回寢室還跑去浴室再洗了個澡。
 
  「也許幾年後,在某次聚餐或某次的聊天,這次教召半夜淋雨跑完五百會是一件可以回憶的事情。」他得意的說。
  「欸,一定要記得提到我,我可是有陪你去。」我挑著眉。
  
  「沒問題。」
 
 
 
 
 
 
 
  為什麼要再升中士?最後一天解召時走向營區門口的路上,得知他同意讓長官幫他申請晉升,我不解的問。
 
  「義務役退伍,退伍之後哪裡還會有這種機會可以升中士?」他說。
  「所以?」我皺眉。
  
  「所以,這樣很帥。」說完,他豎起大拇指。
 
  
  
  【誰又能怎樣?誰又能怎樣?】1⃣
  
  最後,走出了營區,歌曲也來到了尾聲。


1⃣引用歌曲:【五月天-成名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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